作者大学时代
宋毅,祖籍山东,1959年生于北京。1982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在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工作四年,1986年调农业部,在办公厅新闻处和几家部属新闻媒体从事农业新闻工作,2013年调中国农业出版社任副总编辑,《世界农业》主编。现已退休,在《优质农产品》(月刊)发挥余热。
作者:宋 毅
人大77、78级交友平台大概发端于2008—2009年之间,那时还没有微信,有同学在网络上注册了一个论坛,取名叫“狼牙山”,据说是论坛初建时,里面的网友同学最惨的时候只有5个人,于是他们以狼牙山五壮士自居,把一个挺斯文的同学交友平台叫成了慷慨悲壮的“狼牙山”,凡有新入论坛者,都被称之为上山“落草为寇”。 我是2009年五一节期间上山落草的,准确说是被别人拉上狼牙山的。这年五一节放假,我和从英国回来的新闻系同学张伟光约好,到广西北海市银滩海边我管理的海天宾馆(又叫农业部农机培训中心)住几天,伟光嫌人少不热闹,又约了同班同学、珠海一枝花公司总经理鲁难从珠海赶过来,两天后又叫来了在广西南宁工作的新闻系同学孟国治,这是我第一次和鲁难近距离打交道。五月二日一早,我带他们去北海一家我光顾了15年的特色小吃店“大眼三猪脚粉”吃完猪脚粉回来,他们两人就问我:“怎么还没有上狼牙山?”,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狼牙山的事情。于是,鲁难打开电脑,给我介绍里面都有哪些同学,讨论的内容多么好玩,动员我赶紧加入狼牙山。既然好玩那就加入吧,鲁难就打电话到北京,叫醒了估计还在睡梦中露出甜蜜微笑的论坛管理员姚姚,介绍了我的情况,为我办理了入伙手续。
广西北海大眼三猪脚粉店
猪脚粉
作为新落草者,自然要先熟悉熟悉狼牙山的境,那几天一有空我就打开电脑翻看先上山的各位同学发过的照片、文章还有言论,当时论坛因技术原因受的限制较多,每个账号每天最多只能发五张照片,因此内容加起来也不是很多。某天,我在上面读到一篇不错的文章,是财政系会计班张河同学写的,题目是《我的汾阳情结》。张河与我在上学期间就认识,毕业后又在中文系顾晓阳家里一起聚过,我赶紧看他写了些什么。他在文中写道:山西吕梁山区的汾阳县(现在叫汾阳市)是他的故乡,父母都是那一带的人,只不过父亲是与汾阳相邻的文水县人,他母亲是地道的汾阳人,而且是当地大户人家女儿。抗日战争时期,他父亲按照上级安排化名邓凯在汾阳坚持对敌斗争,他母亲也是在汾阳参加革命的。他姥爷家是掩护他父亲的一个秘密据点,有一次日本人堵到门口了,他父亲情急之中夺门而出,打死了为首的日本军官,夺过他的手枪、摘下他的手表,骑着大马突围出去了。“十年浩劫”期间,张河的父亲因为抗日战争末期发生在汾阳的一起冤案,蒙受不白之冤遭受迫害,他不到10岁的年纪一个人回到汾阳投奔大姨家,在这里上小学,在农村中生活了一年半。张河在文中表示,多年过去,他一直有个心愿,想找机会重回汾阳,看看故乡、看看乡亲们、看看幼时的伙伴。我被张河袒露的思乡之情感动了,彼时,我正供职于农业部一个与农机化有关的单位,因为推广玉米收获机械的缘故,我去过几次汾阳。后经朋友介绍,与时任市委书记成了好朋友,有空就去汾阳转转,那里的杏花村镇有着驰名中外的汾酒集团。看完张河的文章我突发奇想:我可以帮张河圆汾阳梦,了却他的汾阳情结。于是我在狼牙山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我想帮张河圆汾阳梦》,告诉他什么时候去汾阳我可以陪同前往,而且负责和汾阳市委进行联系。那一时期,张河不在内地,在香港的一家上市公司当CEO,不常回北京。他看到我的提议后也激动了,当场约定,他尽快回到北京,他再约几个比较熟悉的同学一起自驾去汾阳圆梦。最后约好一同去汾阳的除了我们两人外,还有张河同班同学骆小元,工经系同学、大江投资的董事长李风,科社系同学、首创集团某公司部门经理姚恒黎(姚姚),中文系同学、作家顾晓阳,人大哲学院康德研究专家李秋零教授,珠海一枝花公司总经理鲁难。2009年8月下旬的一个周五,约好出发去汾阳圆梦的日子。为方便起见,大家约定了一个谁都能找得到的地点集合——军事博物馆正门外。早7点刚过我就到达集合点,谁想其他的同学比我到得更早,张河、骆小元、李风、顾晓阳、姚姚都已到达。这是我第一次和骆小元接触,第一印象是这位大姐气质太优雅了,果不其然,后来在狼牙山论坛上,气质优雅是大家对小元姐的共同评价。那天,大家分乘三辆车,李风甚至开来了一辆别克公务舱,从北京出发时很是宽松,李风和顾晓阳一辆,司机驾驶;张河与骆小元一辆,张河驾驶;我和姚姚一辆,姚姚驾驶。考虑到去山西路途较远,中午需要在石家庄一带“打尖”,我提前和我的朋友,地处石家庄藁城区的生产玉米收获机的石家庄天人集团刘董事长约好,请他在正定县的高速出口等我们,陪我们一起参观正定大佛,再安排我们吃顿午饭,我们继续前往山西。沿G4高速一路行进都很顺利,李风的车打头、姚姚居中、张河殿后,一路聊着天很快就看见了正定出口的标志,李风的车顺利驶出高速,姚姚也打着蹦灯上了匝道。只见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张河的车丝毫没有减速,呼啸着向石家庄驶去,显然他忘记从正定出口出来。见到早早等在那里的天人集团刘董事长我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忙向他做了一个解释。刘董说没关系,他们得从石太石黄高速出口掉头回来,距离不远最多就半小时。果不其然,还不到半小时张河就来到大伙面前,连声说:不好意思,哥们光顾和小元姐说话忘下高速了。大家谁也没有责备他,按照刚才的临时动议,出了一个谜语让他猜,谜面是“张河开车”,打一电影名,谜底是一部老电影名《虾球传》,意思是张河开车——瞎球转。话说我们一行告别刘董事长沿石太高速前往太原的同时,另有两路人马也在向太原靠拢。一路是鲁难,他的一枝花公司本来是在珠海,可他偏偏那两天回到河南驻马店总部基地探望在家乡的老母亲。他得知张河要回汾阳圆梦的消息后主动请缨,愿陪同前往,并约好在太原市与大部队汇合。另一路是人民大学哲学院的李秋零教授,他虽然人在北京,但那两天正好在西安有一个哲学界还是宗教界的学术会议,他要出席和作报告,会后还和科社系同学、陕西师大许晓春教授相约品茗吟诗,所以他要从西安坐动车赶往太原。说好他在太原市内先和鲁难会和后,再到太原城外的高速公路服务区寻找大部队。虽然李秋零和鲁难同为河南老乡,一个来自总部驻马店,一个来自诸葛亮的故乡南阳,两人又同在狼牙山上神交已久,但两人素未谋面过,互相只见过照片。两人约定在太原迎泽大街某处见面,接头暗号就是鲁难的光头。事后李秋零回忆说,他坚信茫茫人海中只要看见这颗光头,他绝对不会认错人的。李秋零出了火车站打上出租车直奔约定地点而去,不知是前一天晚上他和许晓春聊得太兴奋还是太疲劳,一上车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在将睡未睡之际,他强打精神叮嘱司机:“师傅,您到哪哪之后,发现路边有一个长得像土匪的光头,您就叫醒我。”说完,就进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司机喊道:“先生,您快看,这个是不是您要找的像土匪的光头?”李秋零睁眼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这颗光头最显眼,不是鲁难是谁?于是急忙停车,热情邀请鲁难上车,一起向郊外驶去。听说香港上市公司CEO 率队返乡,在市委书记的关照下,汾阳市还挺重视,市委宣传部出面负责具体接待,事先还让报过去了一行每个人的情况,宣传部还制定了具体的接待计划。
同学们与汾阳市领导合影
今日汾阳中学
次日,早餐过后,宣传部的同志就陪同我们一行人在县城里开始参观。先后参观了1905年建立的汾阳中学、1915年建立的汾阳医院和1910年建立的汾阳基督教、天主教堂。汾阳中学和汾阳医院百年来经过翻建扩建,虽然还保留了一些当年的老建筑,但规模和容貌已经发展得与当初大不相同了。唯有基督教堂和天主教堂至今还矗立在汾阳的老城区中,被一些看上去很有些沧桑感的老式院落所包围。在当地人带领下,走进一条老胡同,看见一面墙上刷着着几个白色大字“基督教堂”,一个白色的箭头指向前方。之所以要找到基督教堂,是因为姚姚此行一个重要任务,要在汾阳城里寻找她老爸的出生地。她老爸的老爸——姚爷爷,早年毕业于地处南京的教会大学金陵大学农学院,毕业后来到汾阳一带从事农业技术推广工作,帮助当地农民提升农业生产技术水平,称得上是农技推广工作的先驱。姚老爸就是姚爷爷在汾阳推广农业技术期间,于汾阳城里降生的。姚老爸告诉姚姚,他出生时的家就在基督教堂附近,从一条胡同走进去比较靠里面的一个院落,具体叫什么胡同、门牌号码多少,姚老爸完全记不清了,只对儿时经常玩耍的房子和院子还有些模糊印象,大致是个什么什么样子。这可给姚姚带来严峻挑战了,教堂附近的几条老胡同样子长得都差不多,胡同两旁一个挨着一个的院落看着也都差不多。而且,老胡同里的人很少,我们几人在胡同里窜来窜去,几乎没有碰见什么当地住户,更别说见到“胡子里长满了故事”的老人了。陪同我们的市委宣传部的人都比我们年轻不少,他们坦言,平时极少能来到这个地方。不信邪的姚姚能量爆棚,挎着一架硕大的单反相机不停穿梭于胡同和院落之间,凡是疑似老爸出生地的地方,她都先是拍照下来,然后拨通在北京养老院里等候胜利消息的姚老爸的电话,和他核对相关的信息,看看能否确定下来。几番折腾下来,有好几处院落看着听着都像,但都不能最终确定,急得姚姚满头冒汗。眼看到了去下一个地点的时间了,这时,还是一枝花总经理鲁难有办法,他凑过来对姚姚说:“姐,你也别这么找了,你看哪个地方像姚老爸的出生地,你就蹲在院门口或者墙根哭一鼻子算了,就当你找到了”。在汾阳市英雄路与胜利街交汇处,有一座敌人碉楼状的“就义亭”,是1951年汾阳县委、县政府在原古汾州城墙基础上修建的纪念在此地牺牲的67位八路军烈士的建筑。1945年8月末的一天,八路军晋绥军区某部奉命解放汾阳,连长率67名战士趁夜色潜入城墙西北角的城墙墙洞内,准备里应外合解放汾阳。后因被发现,日军封住洞口,投放毒气弹将67位勇士活活熏死在里面,当地群众称之为“洞口事件”,成了汾阳人民心中的一道隐痛。而这一事件恰恰又和张河的父亲、和张河的家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张河在《我的汾阳情结》中这样写道:“父亲作为部队中熟悉汾阳情况并拥有内线关系的侦察人员,潜入县城搜取相关情报。根据得到的情报,县城的城墙某处有一个大洞,可以藏纳数十人。于是上级决定,趁黑夜派遣一个连队的60余人先期潜入墙洞,待发起攻击后从洞中摸上城墙,一举歼灭城中守敌。
就在发起总攻的前夜,城里的内线送出情报称敌人已经知道了墙洞的事情,不能再使用这个办法了。父亲作为侦察负责人及时向上级作了汇报。但考虑到战役的重要政治影响,领导上还是决定按照原方案实施攻击。结果,就在当天夜里,敌人从城墙上吊放下木板,堵死了墙洞,并施放毒气,将隐密在洞中的八路军67名指战员全部毒死。后来这67名烈士就被安葬在县城西门外的那个烈士陵园里。
文革中父亲被关押后,不知道造反派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硬说父亲是内奸,和敌人里应外合害死了这67名同志。由于历经久远,人员变化很大,并且在后来的解放战争中又有很多相关人员牺牲,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员怎么也找不到了,父亲有口难辩,问题也就迟迟得不到解决。大约是在1976年初,父亲提出当时任八分区司令员兼政委的外交部副部长罗贵波同志还健在,但不知道罗部长是否还记得这么一个具体的事情。
于是专案人员找到了也是处于逆境中的罗贵波同志,请他回忆一下是否有这样的事情和组织决定。罗贵波同志不愧为老一辈革命家,不仅记得这件事情,而且还勇于承担领导责任,他说下面的情报人员的确送回了墙洞不能再使用的情报,是领导考虑到此战的政治意义而决定要按照原方案攻城的,这事与侦察人员无关。于是,困扰了父亲多年的问题才得以解决。”
可以说,替父亲去看望、祭奠这些父亲当年的战友,以此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是张河此次汾阳圆梦要还的最大的愿。那天早上,县委宣传部的同志早早就做了准备,提前为祭奠活动准备了两个花圈,其中一个挽联上写着“邓凯之子张河暨同学们敬挽”,市电视台派出记者跟踪拍摄。祭奠开始后,先是由张河和李秋零抬着花圈敬献到烈士纪念墙前,然后八个人排成一排对着纪念墙神情肃穆地默哀、三鞠躬。此时,周围显得很安静,感觉连身后交通干道上行驶的汽车都自觉放慢了车速;一些路过的当地百姓也纷纷驻足观看。祭奠完英烈,按照《我的汾阳情结》中提供的线索,一行人来到峪道河镇下池家庄村,这里是张河的姥姥家,是当年他父亲从事对敌斗争的据点,也是他父母相识和相知的地方。 在村民委员会里,村干部请来村里居住的一位80多岁的老人,他年轻时和张河的父母及他的姥姥家都有交往。张河问起他父母当年的情况时,老人用浓重的本地方言回答,在县、村干部帮助翻译下,他讲述的一些情况居然和张河文章中写到的基本相符,搞得张河激动不已,大呼“终于有人替我作证了,哥们没有胡吹”。
此前,我们几个人经常拿文章中的事情和他“较真”,比如,他写道“记得外祖母告诉我们,1942年,日本鬼子大扫荡中的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大家刚刚上炕休息,突然听见村头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经验丰富的父亲他们一听就知道,是日本鬼子进村了,于是大家翻身下炕,提枪就向外面冲。外祖母紧跟着他们冲到前院,准备等他们出门后顶上院门。 当跑在最前面的父亲打开院门时,正见一个日本军官骑着一头战马,手中挥舞着指挥刀从门前经过。几乎就在他转过脸来和父亲对视的同一瞬间,父亲手中的驳壳枪喷出了愤怒的火焰。只见日本军官应声跌落马下,一命呜呼。外祖母看见父亲沉着地扑了上去,从鬼子的腰间摘下手枪和弹夹,又从鬼子的手腕上撸下一块手表,然后冲进了夜色中。”于是,我们就会问他,就一个日本军官进村,没有其他日本兵了吗?你爸爸在你姥姥家门口打死日本军官,还抢走了枪和手表,鬼子没回来找你姥姥家来报复吗?搞得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答,而这次,老人证明发生过这事,所以张河才激动了。在村委会办公室坐着闲聊了一会,张河请老人带路去瞻仰一下母亲的故居。关于姥姥家,张河是这样写的“当时外祖父在北平开酒店,几个舅舅都在平津上大学或者‘学买卖’,几个大姨都出嫁了,家里只有外祖父的大老婆(我们小时候称为山西姥姥)、小老婆(我的亲外祖母)和外祖父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以及若干长工。当时的下池家庄属于敌我拉锯区(日军不定期常住),外祖父家是当地的大户,日军来了往往就将指挥部安在外祖父家院子里。”
张河在母亲故居前留影
老人倒是轻车熟路,直接就找到了张河姥姥家的旧址,一座看起来衰败了的院落,临村中土路建有简易的院门,离朱门的气势差得很远,院中的老房子快有百年历史了,显得很破旧。几间砖房也盖了有几十年时间了,院子里主人在家,但对张河母亲家大户人家的事情一无所知,看得出来这个院落已经几易其主了。大家都在好奇地看着故居,这时,走在一旁的作家顾晓阳来了一句:“蒙谁呢?这也算大户人家?我们完县的地主家也比这强呀。”顾晓阳祖籍是河北完县,今改名叫顺平县,是太行山麓的一个贫困县。
张老英雄当年打死日本军官的地方
张河一听也不示弱,出了院门站在路中间,手向后一指,说道:这条街当年都是我姥爷家的。一群人说笑间,村里一些老头、老太太正坐在院墙边、屋檐下晒太阳,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看这些外地人“耍宝”。见状,一向喜欢恶作剧的鲁难跳到路中间,挥着双手对老人们喊道:“乡亲们,乡亲们,别紧张!土地改革的成果还是算数的,地主家崽子是翻不了天的。”说得大家捧腹大笑。
张河兄弟姐妹四个,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在家中最小,行“老四”,与他爸爸当年也排行老四,叫“邓老四”形成了巧合。离开下池家村后,一行人来到十年浩劫期间,张河回到汾阳上了一年半小学的峪口村。小学校址还在,是办在村里的一座庙里,可能是后来经济条件好了,村里正准备翻盖一下庙宇,也翻修一下小学的校舍,到处堆着拆下来的破砖烂瓦,此庙据说最早建于元代。村里很重视张河的到访,村民委员会主任和其他村干部早早就在那里迎候。我们到来后,村主任亲自带着参观并作介绍。他说他也是从这所村办小学毕业的,又一直没离开村庄,所以对村里的历史和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当年上过学的村办小学
村委会主任(左)是当年的同桌
渐渐地,张河沉睡中记忆也被唤醒,他看着破庙,居然能够准确说出他当年是在哪间教室上课,坐在第几排,坐在什么位置。村主任好奇地看着他,问他哪年到哪年在这里上学,上几年级?得到回答后村主任又仔细地端详他,随后问了一句:“你是四宝?”张河反应也快,他记人本来就有特异功能,马上反问:“你是小平?”原来,两人当年是同桌,一晃快40年不见,于是相互间激动得又是拥抱、又是合影,把圆梦活动推向了戏剧化。这时,大家才知道,张河有个小名叫“四宝”。这时,张河在村里的一个年龄比他大得多的远房外甥听说他回来后,匆忙赶过来一定接张河回家去看看。
张河与老外甥交谈甚欢
他家住的是一处老宅,建有雕梁画栋的门楼,石板铺成的台阶,比起张河姥姥家更像是大户人家。院子里三面建有房屋,像北京的四合院,院落收拾得挺干净,看得出这是户爱干净的人家。张河的外甥把大家让进院子里,还没顾上张罗让座、沏茶,就迫不及待地和张河拉起家常。出五服没出五服的亲戚,几十年间家族发生的大事小事,张河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事,他都一股脑地向张河倾诉,那架势就好像当年杨各庄老百姓见到八路军一样。正说到热闹处,北屋正房门一开走出一位妇人,显然是被院子里的热闹所吸引,一看就是这位外甥的媳妇。她望着人群发问:“家里来客人了?”外甥说,“你看看这是谁?”妇人直接摇头:“不认识。”外甥急了:“这是四狗子呀!”当地口音说“狗”时,发的音不是“gou”,而是“giou”,念起来就是“四giou子”。在场的人轰然大笑,一致说张河隐藏得够深的,原来还有这么好听的一个小名。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一位妇女,一边叫着张河的小名,一边拉着他的手不放,显得格外亲热。这是张河的一位远房表嫂,当年她嫁到这里时,张河正在村里生活。张河对表嫂说:“1969年你结婚时我还参加婚礼了。”我们几个人在旁边起哄,你还参加闹洞房了。张河的汾阳梦圆了,大家也该打道回府了。来时在正定和石家庄天人集团刘董事长分手时约定,回来时在石家庄藁城区停一下,刘董事长要款待大家一回。早餐过后从汾阳出发,这回又是兵分两路,小元姐陪同张河先去相邻不远的文水县,到他父亲的家乡再去寻寻根,其他人直接前往藁城,约好午饭时藁城见,不见不散。还好,张河一路还算顺利,午饭时赶到了藁城。藁城区最早叫藁城县,后改为县级藁城市,这些年随城乡一体化进程推进又改成藁城区。这里工业比较发达,尤其是农机制造业较为发达,当年河北省三家有名的玉米收获机制造企业天人集团、博远、双箭王都集中在这里,因搞农机工作的关系,我隔三岔五就会来到藁城,也比较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藁城还有一个特点,酒风剽悍,很多号称会喝酒的人第一次来藁城都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加上民风淳朴,待客热情,据说以县为单位计算,藁城人的平均酒量在河北省是能排前几名的。藁城有道炖菜很好吃,是把干豆角、土豆、粉条、肉及各种蔬菜放在一个大铁锅里乱炖,地道农家菜,很能下酒,我请藁城朋友们提前准备好这道菜。当地接待用酒要么是衡水产的水井坊,要么是十八酒坊。开喝以后,刘董事长等先把矛头对准顾晓阳,作家酒量也有一些,但喝起酒来一向谨慎,还没怎么样呢就挂起了免战牌,不再端杯了。于是鲁难又成为焦点,他的话多自然就成为关注的重点,一杯接一杯冲他而去,没几下就感觉招架困难,干脆就直接认怂。对方劝他“是老爷们就把这杯喝下去。”他回答说:“作为男人我很惭愧,”爷们不爷们无所谓了。倒是1.5级的哲学教授李秋零酒桌上方显英雄本色,不论是谁,人家敬他,他也回敬人家,觥筹往来一斤多酒下肚居然没事,可给大家争回来了一点面子。搞得刘董事长兴趣大增,当场约酒:“李教授,改日单独再来藁城喝酒。”事实上没过多久,我、李秋零、姚姚、张河去衡水湖游玩途中,又一次来到藁城,刘董事长在和李教授拼完酒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往张河的汽车后备箱里装上4箱十八酒坊,让李教授路上接着喝。可见,以酒会友也是一种很不错的交友途径。陪张河回汾阳圆梦的时间虽短,但对汾阳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这里地处吕梁山区,归吕梁市管辖,吕梁一直就是人杰地灵之所。前面提到与汾阳为邻的文水县,不但是张河的老家,云周西村更是英雄刘胡兰的故乡,毛主席为她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相邻的交城县更是英明领袖的故乡,当地一首民歌唱到“交城的山来交城的水,交城的山水实呀实在美。交城的大山里驻着游击队,游击队里有咱的华政委。”后来听张河说,交城县的确有这个民歌,但原词应该是“交城的山来交城的水,不浇那个交城浇了文水”。吕梁地区作家马烽、西戎早年创作的长篇小说《吕梁英雄传》,是以当地抗日战争时期民兵英雄群体为原型而创作的,也是中国第一部反映抗日战争题材的长篇小说。前面提到汾阳中学、汾阳医院和汾阳基督教堂、天主教堂等设施和建筑,表明百年前这个内陆腹地的县城就已经开始了和西方社会交往的历程,很多西方传教士来到这里兴办各种事业,以传播西方教义。据记载,清朝晚期的1899年,基督教中国总会派遣一名美国牧师来此传教,用西医疗法为当地人治病、戒毒,也把基督教带入了汾阳。到1910年,随着基督徒日益增多,这位牧师在汾阳城内主持修建了基督教堂。而汾阳医院的历史更早,它的前身是1889年由美国基督教华北公理会在汾阳创办的一家教会医院,1916年创办上世纪20年代正式建成时,当时的山西省长阎锡山还发贺信祝贺。来到汾阳不能不提到杏花村镇的汾酒集团,唐代诗人杜牧的千古佳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搞得杏花村大名古今中外妇孺皆知。如今的山西杏花村汾酒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于2002年,是在原山西杏花村汾酒(集团)公司基础上改造而成的国有独资公司,以生产经营中国名酒汾酒、竹叶青为主营业务。集团是对外开放的,谁都可以前去参观,除了可以参观部分生产车间外,重点要看的是里面的汾酒博物馆,不但系统地陈列展示了汾酒发展的前世今生,还详细地介绍了中国酒文化的来龙去脉。参观展览的同时还可任意品鉴汾酒,在品鉴厅摆放着一罐罐打开的不同度数的汾酒原浆酒,还有尝酒的器皿,只要不往外带,在里面喝多少都行,不怕你喝不饱。可惜,纵然是李秋零这样的酒神在里面也只敢浅尝辄止,不敢放开肚皮来喝。离开汾阳时,蒙书记抬爱,每人带了一坛10斤装的青花瓷汾酒原浆酒,据说回到北京后,李秋零酒量好,每天都喝,不到一个月坛子就见底了。顾晓阳喝得斯文些,喝了半年还剩了一半,某日有影视圈朋友在他家聚餐,发现此酒好喝,吃完饭连酒坛子都抱走了。最惨的是李风,刚回北京他哥哥就得到消息,从他手中把酒要走了,自己根本没捞着喝。当然,也有不声不响,自己又会炒两菜,就着菜偷偷喝的,比如张河。张河在《我的汾阳情结》“补记”中写道:“说心里话,汾阳变化并不是很大,除了汾阳县改成了汾阳市,县城也就是现在的城区扩大了不少,增加了一些建筑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唯有美丽的峪道河沟不见了,喷涌的山泉干枯了,着实让我心痛。”峪道河是发源于汾阳县西北白虎岭下马跑神泉的一道河,分12池,截流清水灌溉农田,河道全长17公里,河中流水清澈,两岸草木葱茏,是山西省的避暑胜地。中国近现代史上一些名人和在汾阳的外国传教士都喜欢这个地方。比如著名的冯玉祥将军,在蒋桂冯阎“中原大战”失败后,率1000余将士隐居汾阳,在峪道河畔的赵各庄修建了冯将军公馆,并将父母灵柩迁葬在这里,墓地种上70棵松树。另一位将领高桂滋将军也在中原大战失败后随冯将军来到汾阳,在水泉村修建了高将军公馆,两座公馆至今被完整保留下来。只可惜,让张河难忘的峪道河水如今干枯了,市委书记在冯将军公馆接待我们时介绍,想当年峪道河从上游到下游,河边总共排列了96架水车,用于车水灌溉农田,如今全没了,不知能否再恢复往昔的风光?人大政经系78级同学白南风曾在峪道河公社插队落户10年,他回忆说,他就见过河上的水车。峪道河干枯了,但往上游走,跑马神泉还在,那里建的水母庙还在,里面供奉着水母娘娘。此外,汾阳在2008年6月发现的“东龙观宋金砖墓群”,发掘出了7座彩绘、砖雕、壁画类墓葬,是宋、金、元时期两个家族的墓葬。我们去时,墓葬还在发掘整理过程中,没有对外开放。出于好奇,我们请市委书记安排我们参观一下古墓,结果如愿以偿,我们钻到地下古墓中参观了壁画彩雕和彩绘。汾阳文峰塔建于明末清初,2006年被国务院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塔分13层,塔高85米,位列国内青砖结构塔之首,是现存十八世纪初世界最高的砖结构建筑,被誉为中华第一塔。
总之,陪张河汾阳圆了一次梦,自己也有了汾阳情结,不知哪天张河又想圆汾阳梦了,到时还会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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